0204CHEN

一个筐,啥都放。

『剑三』【蓬莱×唐门】竹海流萤(三)





我对不起等更新的崽,我来了呜呜呜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“你母亲收留我时,似乎还在逃亡路上。”方溶低声说着,记忆似乎回溯至了那个他最落魄仓惶的冬夜,“她带着你,风尘仆仆却气度从容。”


“我不记得。”唐悔的官话说得有些生硬。


“你当时还小。”方溶微笑,“我也不过才十余岁的年纪。”


唐悔抬起头,看他眉眼间的浅淡无奈,连接着十余年前的泛黄旧事,令人忍不住想去追索探寻。


这时年轻的杀手才发现,两人的僵持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,近到他都嗅到了方溶衣领上略带疏离的香料气味。那香气并不如他本人看上去那般温和,倒像是海水中浸没的圆月、孤兰上湿润的银雪,像长风万里似动非动、白夜无垠将歇未歇。


半晌,年轻的杀手抬起头,神色古怪地看了方溶一眼,攥紧了手里的短刀,不再作声。


母亲这个词,对唐悔而言就像是遥隔世纪的分界线,似乎都陌生到了上辈子一般。


他成型的记忆差不多都是关于竹影摇曳的唐家堡,每日吃饭训练睡觉,偶尔出些大大小小的任务,日复一日。


唐门弟子大多操着一口蜀地方言,他幼时听不太懂,话便更少,如今年纪大些了,虽说已经能够听懂各处方言,但习惯已经养成,因而唐悔虽然心思活络,但面上却仍旧寡言沉默。


唐悔摩挲着手中的刀柄,挺直了背脊,想要不作声色地尽量远离面前这个令他一度反常的男人。海面平整如镜,浪花轻微,可唐悔的心中却波涛迭宕,牵制着那人衣袖的手指甚至有些僵硬,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种让他无所适从的局面。


年轻的杀手想使出唐门秘技,隐去身形伺机离开。那本是他保命的法子,只不过如今这番心绪波动,似乎已经快要了他的命了。


感受到了眼前男子一瞬间的僵硬紧张,方溶叹道:“是我冒犯了。”说罢,他翩然后退,躬身一礼。


那人冰凉的衣袖在唐悔指尖流走,清冽的香气被海风转瞬吹散,唐悔忽的心头一空。似是为了掩饰什么,唐悔侧过身飞快收刀回鞘,只是些微僵硬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混乱心事。


他张了张口,刚要说些什么,耳畔却隐约一阵轻柔婉转的悠扬歌声,如同豆蔻少女的懵懂心事,丝丝缕缕萦绕不绝,低吟呢喃、缠绵悱恻。


方溶神色一凛。


方才还晴朗无垠的海上渐渐泛起了浓雾,那雾气湿润黏腻,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的诡谲。方溶的海雕在二人头顶盘旋不住,愈飞愈低,似乎很是焦躁。


唐悔觉得身上更为沉重了。那浓雾有如实体,湿漉漉地裹在他身上,令人胸口发重、难以喘息。更难熬的却是那无比诡异的美妙歌声,似远忽近,直撩拨得人心里躁动难歇。


“……我们怕是遇到海妖……不能……双耳……”


方溶明明近在咫尺,可声音却十分遥远,让人听不真切。唐悔疑惑地抬起头去望他,却被他一身白衣皎洁晃了眼。方溶神色有些凝重,急匆匆地开口对唐悔说了些什么。


“……惑人心智……切勿……”


海妖的歌声占据了唐悔的双耳,那歌词蒙昧神秘,搅得他一时无法思考。他的脑中有些混沌迷乱,如同置身汪洋之中,明明看得见方溶焦急开口,却隔着重重水波,无法听得真切。


年轻的杀手有些迟疑,却着魔似的、笨拙地凑近方溶,神色茫然。有熟悉的清冷香气拂面而来,唐悔愣了愣,忽然心如擂鼓一般,连耳膜都咚咚作响。


同样怔住还有方溶。


唐悔继承了一部分源于母亲的胡人血统,鼻梁高直,眉眼深邃,一双眸子泠泠如水,湛蓝剔透。


天宝十四载,洛阳七凤楼下,那人迎着月色惊鸿一瞥,便是如此雪色春光般的一片惊艳。


只不过现在的他满面茫然,神情无辜,倒像是某种找不着窝的单纯小动物,全然不见了当时冷冽狠绝的模样。


便是这一晃神,方溶只觉得自己本心摇动,神智也有些迟钝混乱了。海风喧嚣、浪涛轰鸣,一瞬间都被如泣如诉的靡靡歌声所掩盖,海天之间蒙昧混沌,清晰的唯有眼前一人。


那人越来越近。


年轻的杀手鼻尖冰凉,呼吸却温热,尽数扑在了方溶唇角。他似乎口中喃喃着什么,神色有些委屈,方溶似乎被蛊惑一般,忍不住倾身去听。


忽然“当啷”一声脆响,竟是唐悔为了抬手去攀他,松开了手里的短刀。


方溶心下一震,立即狠咬了一口舌尖,寻回了一丝清明。将眸中暗涌强行敛下,方溶飞速出手敲向对面那人的颈侧,唐悔迅速软倒,又被稳稳接住……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醒来之时,唐悔只觉得头痛欲裂。他似乎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,满脑子都是破碎的月,漫天的雪,有人身影遥遥白衣皎洁,转瞬却被浪涛击碎再无踪影。


身下是干燥稳当的床铺,身上是柔软蓬松的棉被,空气中有清苦的药味,却并不难闻。


有阳光穿过木质方窗,照亮漂浮无定的细碎尘埃,唐悔的短刀和收整好的千机匣正放在他的枕边,摆得整整齐齐。方溶送他佩囊被撑得圆鼓鼓的,静静地贴在他的短刀一旁。


唐悔用力按了按额角,掀起被子准备翻身下床。


“你醒了?”


正巧有人推门进来,竟是个团子似的陌生女童,大概也就八九岁左右的模样,手里端着个小碗,一双眼睛乌溜溜地正瞧着他。那女童腰间横着把小伞,伞柄上系着的铃铛叮当作响,头上饰着小小的珊瑚贝母,神色娇俏。


唐悔神色一冷,不动声色地摸过枕旁的短刀拢在手里。这女童看起来年岁还小,步法却十分扎实,不容小觑。


似乎看出了唐悔的戒备明显,那女童却不甚在意地将小碗放在桌面上。碗里乌黑浓郁的汤汁还冒着热气,一阵涩苦的药气扑面而来,唐悔忍不住蹙紧眉头。


“你把这个喝了,否则定要头疼疼足五六天。”那女童往桌旁的小凳闲闲一坐,一双小腿晃来晃去,“快喝吧,大师兄说了要你趁热喝掉,不然药冷了失了效,还要重新再熬。”


一方面出于谨慎,一方面惧于药气,唐悔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,满脸都是抗拒。


那女童见他不动,也不强求。


许是有些无聊,她闲坐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了个捆着红绳的小纸包,打开来,里面尽是些黄豆大小的奶白色圆球。唐悔视力极好,甚至还能看到上面沾着的散碎果仁。


那女童抛起一颗张嘴接住,没一会儿,唐悔便感受到了浓郁的奶香,直勾得他胃里发空、心里发痒。


因着晕船,他几日都没好好吃过一餐,如今腹中早已咕噜作响。那女孩的零嘴又喷香诱人,唐悔巴巴地望着她,暗自咽着口水,因着自己的不争气有些懊恼脸热。


“你瞧着我也没用呀。”那女孩望着他,眨巴眨巴眼:“师兄说了,这牛乳糖是买给你喝完药之后吃的,你若是不喝药,我也没办法。”


说罢,她又抛了一颗糖球叼在嘴里。


唐悔望着乌漆嘛黑的药汁,又望了望那纸包里白生生的糖球,满心挣扎。不多一会儿,他便下定决心一般下床穿鞋干脆利落,大步流星走到桌边,端起小碗一饮而尽。


女童似乎很是满意地看着唐悔,大大方方地把纸包往唐悔面前一推:“你吃吧。”


唐悔似乎脑子都被苦麻了,半天没作反应。他往桌前的小凳一坐,看着眼前的纸包糖球,不动声色地吞了吞口水。半晌,却沉默地将那纸包往女童那边推回了一点。


“……一起吃。”


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半年了,我终于想起了我的老福特账号和上面没填的坑。


伞萝:你醒啦,田螺当爹了。



评论(1)

热度(15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